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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尤:鸟人神游自然,一切都在,彼此安好

  发布时间:2021年09月0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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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来源:达西    作者:

鸟人神游自然

一切都在,彼此安好

别介意,有时候人们笑称这帮人为“鸟人”,有时他们也会以此自称。

这帮人到自然中去,观察并欣赏野生鸟类。拿望远镜看,用耳朵听声音,然后做记录。观察鸟:它是谁、它在哪儿、在干什么、这个行为代表了什么、有什么故事。此外还要看鸟栖居生活的环境以及它和整个生态的关系。所以也不只是观鸟,什么都看,观的是整个自然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。

不同鸟人有不同的观鸟路和探索方向。有人观赏的同时也拍摄,留下影像资料做调查研究,记录自然生态之美。再往深处走,审美的角度,发现鸟的叫声好听,羽毛漂亮,某些行为有意思,和其他动物之间形成了某种关系,也能映射到人类社会的某些关系,从自然生态到社会生态、文化生态。

是鸟人,也是自然人。鸟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,从兴趣爱好到漫长积累,养出来的,让自然进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中,成为一种活法。

沈尤养了近20年,资深鸟人。有野外活动,动身去观看、调查、工作。不出远门,在成都待着,有好的天象就去家里楼顶拍拍雪山、云和日落,顶楼花园的花开了,拍一拍,虫子来了,拍一拍。出门走到院子里,听到鸟的叫声,“我在这里,鸟在那里,我们彼此都在,感觉就很好,不在乎它是什么鸟。”

一切都在,彼此安好。

(深入自然)

二十年观鸟养成记

上世纪90年代末2000年初,大学时代的沈尤参与学校组织的暑期社会实践,到都江堰、若尔盖等地做社会调查,涉及土地沙化、湿地退化等课题,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到自然生态,包括鸟类在内。2003年开始学习观鸟,2004年,在成都已经有几十个“鸟友”了,同年成立成都观鸟会。

头几年成长期,大家都比较狂热,对自然充满了好奇,目标感也强。沈尤回忆自己经常上下班都要到公园遛一圈,追着鸟满院子跑,到后来听到那个叫声,就知道是它。所有的周末和假期都在观鸟的路上,为看鸟满四川甚至满世界跑,像电影《观鸟大年》那样,互相PK看了多少种鸟。“这种状态特别奇妙,不是要争输赢,是真的觉得愉悦。2007年,他开始接触拍摄,鸟的某个行为瞬间被撞见了,内心激动,赶紧看、拿相机记录,时间久了,有了更多观察和拍摄视角。在观鸟中学习了很多知识,更重要的是,通过这种方式置身于自然,走在森里里,鸟声悦耳,我就觉得很放松。”

走过很多地方,还是以四川大本营为主。从地理上看,横断山区作为非常复杂的过渡区域,从海拔180米到7000多米,生物多样性复杂而丰富。四川700多个鸟种类,珍稀特有种占中国一半左右,比如著名的黑头噪鸦、四川山鹧鸪等濒危物种。沈尤那些年,为了四川山鹧鸪,多次前往雅安汉源地区、四川宜宾,探寻它们的踪迹。

为了研究黑颈鹤,去到四川、云南很多区域,反复跑雅安、若尔盖,前后历时十年,观察和拍摄黑颈鹤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和状态。这些年,看黑颈鹤迁徙,从云南越冬,在雅安拍它们路过峡谷,到若尔盖的状态;持续追踪黑颈鹤求偶、交配、到它产卵孵蛋,到幼鹤出来,慢慢长大,跟着成年鹤开始学飞行。有了漫长时间的积累,对黑颈鹤就会有深入的了解。

这些年他的出行,基本是自然人文之旅。不会只为鸟,或者只去看某一个历史文化遗址,是杂合的。去的那个区域有鸟就看鸟,有花就看花,有人文就看人文,只是他会更关注有自然印记的信息,比如去三星堆博物馆,去巴基斯坦一个国家公园,他可能更多关注的是鸟、动物等自然信息。

“看了这么多年鸟,看了这么多种类的鸟,我们对鸟类的了解依然知之甚少。鸟类是复杂且丰富的,我们观察到的只是短暂时间点的一个呈现。所以哪怕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鸟,我也愿意看。”和其它人不太一样,沈尤不太会刻意去追新奇种,只要是他撞见的鸟,他都会去观察和记录。鸟在不同时间、地点和状态下会呈现出不同面貌和情绪,比如鸟的“鸣”和“叫”是不一样的,“鸣”是鸣唱,吸引异性愉悦时候的表达;“叫”是危险时的警告,让你走开。和人一样,他拍鸟,也总想拍出不同状态,这是他的一种乐趣。“但我们也只能到此,没法解读更多了。”

(这些年拍到的鸟类,复杂且丰富)

一种自然观和生命观

“我个人认为对人类来讲,最大的威胁就是把人类和自然割裂开来。”沈尤这些年走进自然,不只是知识、审美层面的增益,也是逐渐树立一种自然观和生命观的过程。

前些天,泸州鸟会的会长离世,二人因鸟结缘,一晃十余年过去了,沈尤在朋友圈写了这样一句话:“每一只鸟都是孤独的灵魂,每一个灵魂终将安放于天地。”自然教会他的事:就是自然而然,自然会带来美和愉悦,也会带来灾难和伤痛,万事万物,坦然面对。

生命本身是很积极的,沈尤说,他在自然中行走和观察,没有见过哪一只鸟、哪一种动物是消极活着的。“每天早晨五点半,院子里的乌鸫就开始叫了,呼朋引伴。鸟类为了求偶,获得伴侣欢心,会不停鸣叫、摆弄身姿,甚至捉个虫子讨好另一半。生命是自然而积极的,这值得人类关注和学习。”亲近大自然是生命教育,很多人不能接受挫败,可在大自然中,挫败太常见了。小鸟为了维持种群的稳定,会采取不同策略:比如一窝繁殖很多,或是集群,保持种群不被天敌吃掉。哪怕是虫子,没有哪个虫子因为害怕被鸟吃掉,就忧郁等死,都在努力活着。

“还有:尊重多元。”自然界里什么样的状态和关系都有,也因为多样性,才会形成多元关系,才是积极有意义的。人从自然中来到社会也是如此,每个人的存在方式不一样,为什么一定要排他呢。人应当学会接纳和宽容,学会认知和理解多样性,越多样越稳定。接纳的越多,人越开阔。

谈及人,人在整个自然中的地位独特,所以更应该谨慎小心,更应该善良对待每一个生命个体,观赏、感受自然的美,珍惜这样的美,友善、和谐地与自然相处。否则,人类可能会因为失去自然,变得越来越孤独,而自然,从来不会抛弃人类。

在鸟会里,有四不原则:不养鸟,不吃鸟、不放鸟、不救鸟。前两条,大家可能都接受,后两条,很多人不理解。沈尤说,很多时候人类放生的鸟大多来自野外,在捕捉、运输、贩卖过程中大量死亡,放一只鸟,可能付出了2025只鸟的生命。(当然,各抒己张,他们不是去指责宗教界人士的行为,这两年在宗教界,也倡导随手解救。)再谈救鸟,他们不太主张没有鸟知识的人救鸟。很多鸟从树上掉下来,可能是被风吹下来,可能是一窝鸟太多,也可能是刚刚离巢没有飞翔能力的鸟,还有受伤的鸟,各种状态都有,没有专业救助能力,可能救不活它,有条件的话可以联系专业的救助机构。“死亡也是生命的形态,会进入物质能量循环和流动,所有生命都不会被自然抛弃。”

自然生态,说到底是一种关系,生物与生物、生物与环境的关系。如果你在自然中找不到关系呢,那就不是真的生态。无论草、花、虫还是鸟,包括人在内,每一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,各居其所,各得其乐,这是最好的状态。“看一个地方是否生态,不要看它修理得整齐与否,种一片草,几棵树,弄一滩水,那不是生态,如果园子里面连一只苍蝇、蚊子都没有,意味着鸟生存不下来,那所谓的绿色、花草种得再好看,也是荒芜的院子,因为它没有生命气息。其实审美取向稍稍一变,自然性一保留,什么都来了。”

(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)

观鸟是一项事业

沈尤的微信名叫:遁一散人。《周易》里讲:“大道五十,天衍四九,人遁其一”,大道五十条,天地衍生出四十九条,而那个“一”代表着变数和不确定,它是未知和各种可能性。他说那就把自己交付于自然中,然后全身心去感受自然,接受自然的信息。

当被问及在看鸟或拍鸟的时候,是否有某一刻,会羡慕它或是想要成为它。沈尤答:“当然,羡慕它的自由自在。人,除了思维能像鸟一样,没有任何可以像它的了。”

在人类文明发展中,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。如果愿意,可以从鸟身上看到很多,思维可以像鸟一样,尽情神游。沈尤有一个系列讲座:从太阳神鸟看天府文化的自然基因,从蜀人崇鸟讲到三星堆、金沙遗址里的鸟,他近期也在着手写一本书,通过鸟的角度看天府之国的自然生态、历史文化和社会状态,探寻文化中的自然基因。

对沈尤来讲,观鸟是他的兴趣爱好、研究角度,也是他的终身事业。这是他的选择,大浪潮里的一页扁舟。他的理想是有生之年在四川培养100万观鸟爱好者,这些年,他和鸟会的鸟友们,也一直在为这项事业努力。“我希望今天是我带大家去看鸟,等我老的时候,有很多人可以带我去看鸟,我就觉得,这辈子我值了。”

英国有句谚语:“观鸟是你终身进入自然剧场的门票。”我们需要一些纽带和渠道,触角和方式走向自然,鸟是很好的选项之一。可能也不一定只去看鸟,去登山、去看昆虫、观赏兽类,都是可以的。观鸟应该成为一个产业,在美国,有接近5000万人观鸟;在英国,70%都是观鸟爱好者,沈尤和观鸟会的伙伴们这么多年一直在积极推动观鸟。

中国人的传统,至少近几十年,鸟的命运不是装在盘子里就是关在笼子里。如果有一天,人们为了观鸟去到一个地方,当地老百姓就不会打鸟、卖掉鸟,而是会保护这个资源,可能还会变成鸟导游,整个产业就会变化。这是一种绿色消费选择,人群足够大,就足以改变若干鸟的命运、若干区域的生态环境和若干人群的命运。

2008年,成都新会展中心外的一处人工湖内,发现了青头潜鸭,这是极度濒危种,比濒危物种还高一个等级,后来在成都十陵青龙湖、蒲江的蒲江河,多次发现它的身影,一个城市的郊区公园,都有美妙的自然生命的存在。“自然就在身边,你家阳台、小区都有,只是很多人视而不见。”

观鸟界有句名言:看鸟的本质是看自然,看自然的本质还是在看人类自己。人类自己的品质、素养,对自然的方式,就是人类的文明程度。看到鸟,是想把它吃掉还是静静欣赏,两种行为背后,展示的是两种不同人类文明方式。很多现代人,都患上了自然缺失症,院子里有鸟叫声,接受不了,小区外面河流的声音太大,也受不了。人与自然割裂到如此地步,是时代的巨大悲哀。

总有人和沈尤说:小心动物攻击,他会笑着回应:这个世界,最可怕的是两脚兽。“真正的恐惧是我在草原上看不到一匹狼,在森林中看不到一只鸟,那才是寂寞得可怕。”

(看自然的本质还是看人类自己)

【校友简介】沈尤:我校98级中文系广电专业校友,IUCN世界保护地委员会(WCPA)委员、四川旅游学院生态旅游研究所所长、成都观鸟会理事长、成都大学校友总会副秘书长。主要从事生物多样性保护、观鸟推广、自然教育和生态旅游等方面的工作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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